充满遗憾

虽说是秋日，可阳光正好，穿过落地窗和白纱，往柔光地面投下一块阴影。

身旁工作人员正为秦书文调整头饰，她双眸轻闭，好似陷入浅眠。

轻缓呼吸间，身上布料随灯光闪动，亮片与钻石点缀一针一线，从裙摆到腰身，严丝合缝，极为贴身。

‘叮咚。’，助理的手机声响令她睁开双眼，脸上疲态明显，大概被张扬连日不断的婚礼策划消耗大量精力。

仅仅试婚纱就花了三个小时，每次无聊到恨不得原地昏睡时，书文的配得感又强烈几分——早知道结婚这么麻烦，她应该要求张扬把协议里的离婚时间再往前调一个月。

明明三个月后就要离婚，结婚仪式何必如此大费周章。

书文无声叹息，盯住镜子里几乎能晃晕自己的婚纱，实在不知作何感想。

但想到这是她们长久纠葛的最后一段旅程，比起疲累，更多感受反而松一口气。

“三个月…只要三个月，书文，做我的契约新娘，爷爷遗产里的股份按协议全都给你，我只需要你满足我这个愿望，然后…所有过往、恩怨是非……我们一笔勾销。”

她还记得张扬八天前抱住她说的每一个字。

更记得自己的错愕、惊讶，随后无语吐槽他和其钰学了同一套招数。

张扬强颜欢笑，努力克制复杂心绪，强压心中沸腾翻涌的酸楚。

只有天知道，最后一个词说出口花了他多大力气。

从心脏传来的阵痛几乎盖过腹部清晰裂开的苦楚，仿佛五脏六腑都已深入毒素。

当初听手机另一端书文冷漠的话语，比起眼前一切走投无路，反而更像故事无法轻易终结的序曲。

他承认自己性格倔强，无论五年、十年、二十年，没能得到书文垂怜那天，他可以一直坚持。

可如今看她在怀中落泪，回首她过不去的曾经，无法自持的愤怒，让他忽然不愿再与她较劲。

他从不认为自己的爱有错。

从前他以为错误的是相遇时间，后来才逐渐清楚，错在爱她的人是‘张扬’。

被溺爱长大、无尽包容、想要就能得到的他，无论任何阶段与她相遇，结局注定充满遗憾。

就算如今改过自新，好似从头到尾换了个人，可过去曾带给书文的伤害无法磨灭。

再多补偿、再多奉献，给予她的从不是爱意，而是又一次置她于煎熬折磨之地的残忍。

如果他无法杀死过去的自己，一厢情愿的所有付出，仅仅是自私而已。

张扬扯出一抹苦笑，手掌无意识捏紧她的肩头，“让我做三个月美梦…然后永远和你互不相欠，好吗？”

‘互不相欠’

秦书文娥眉轻蹙，难以否认被他直击要害。

她需要这份界限，划清与他们所有可能的情愫关系。

尤其是张扬。

如果此后不用再纠结是否该接受这份畸形的情感，和他扮演三个月的夫妻，似乎没什么大不了。

书文犹豫良久，联系多名律师、再三谨慎确认婚前协议，确保这一切并非陷阱才点头同意。

两人十年来难得的心灵共振，促成这段一时引起轩然大波的短暂婚姻。